洪焰赶到宋澈家时，其他人已经吃上早餐了，看他进来，春喜立马起身去厨房又拿了副碗筷出来。
“洪大师，你坐。”
洪焰手扶着墙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汗珠。
宋澈一笑，调侃道，“洪大师，你这身体也太差了吧！”
“你家离我家不过一千米，能把你累成这样？”
洪焰摆摆手，踉跄着走过去坐下，“这小子像疯狗一样冲出去，吓死我了！”
“我真怕我跑慢点，他咬到别人。”
宋澈啧了一声，“瞎比喻什么呢？”
春喜舀了一碗粥递给洪焰，又转头问秦淮，“秦老板这么早来找林小姐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对对对！”洪焰急匆匆把嘴里的粥咽下去，两眼冒光，“林小姐呢？不在吗？”
他还没近距离认真看过这位把高冷禁欲的秦淮迷的鬼迷三道的仙女呢！
这次一定得好好看看。
“你小声点。”宋澈踹了一脚他的凳子，“小林软还没醒呢！”
“这都几点了？还睡呢？”洪焰失望的摇了下头。
后半句还没说出来，就听二楼一道软软的声音飘下来。
“二哥——”林软趴在二楼栏杆上眯着眼，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你们吵什么呢？”
她穿着一身银灰色的冰丝睡衣，长发随意散在肩头，虽然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但五官和脸型都完美到挑不出一丝毛病。
洪焰看呆了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林软。
秦淮看见他这副模样，不满的啧了一声，一脚踹在他的凳子腿上，凳子一晃，洪焰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洪焰吞了一口唾沫，贱兮兮的凑到秦淮耳边，“怪不得你这么多年念念不忘呢！就这长相和身材搁谁身上谁能忘得掉啊？”
秦淮“啪”一声把筷子放到桌上，一个冷眼射过去，“你狗腿不想要了？”
洪焰一个冷颤，立马收了笑乖乖坐回去。
“还有，她不知道我就是江逸，你别说漏嘴了。”
洪焰冷哼了一声，拿起一个肉包塞进嘴里，一脸敷衍的应道，“是是是！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林软昨晚看电视时吃了很多零食，这会一点都不饿，只草草喝了几口粥，后面又在宋澈的半哄半骗下，吃了半根油条。
她准备把碗收回厨房，起身时无意间看见秦淮被烂泥糊成地图一样的石膏。
她目光一沉，“你早上摔了？”
秦淮有些不自在的把腿挪会桌下，“没有，不小心蹭到墙上了。”
“你这石膏快到取的时候了吧？”宋澈问。
秦淮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嗯，今天就去，约了下午两点。”
“我陪你一起啊！”林软眸光一闪，笑嘻嘻的看着他。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不行，”林软很强势的拒绝道，“看病是需要家属陪同的。”
家属？
秦淮愣了一下，下意识抬眼，只见林软眼神清澈的看着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算上他卧底的那几年，他们已经快六年没有见过面了。这次他又以陌生人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相比于他的局促和慌乱，林软明显自然多了。
她知道了吗？但看着又不太像。
秦淮了解她，如果她真的知道了实情这会一定会哭着指责怪罪他，既然活着为什么会这么多年不见她。
午后，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出去了，林软上楼换衣服，秦淮坐在院子里等她。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影落下来，在地上映出一片一片的光影。
秦淮并不喜欢这样的天气，阳光特别好时总会给他一种不太真切的错觉，他有时会分不清此时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在毒窝的最后一段时间，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想起，却又时时刻刻浮现在眼前的日子。
没有一丝光的地下室，生了锈带着肉丝的囚笼，随处可见的刑具，血水泉泉不断的顺着地板流进四周下凹的水池。
魔鬼放肆嚣张的笑声和囚徒的惨叫声痛哭声求饶声混作一团。
囚徒喊的越痛苦，魔鬼就越满足。
他们像主宰这世间的主，坐在至高点，冷眼看着底下的人受尽折磨屈辱，慢慢咽气。
“江逸，告诉我，是谁配合你给条子传消息的？”
“说！这里面还有谁是你的人？”
疯魔癫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说是吧？来！弄断他一条胳膊！再不说就再弄断一根。”
“再不行，就给他喂点药，磕嗨了自然什么都会往出吐。”
“……”
突然眼前一暗，他回过神。
“想什么呢？”林软弯下腰把脸凑到他眼前，直勾勾盯着他，“叫你好几声都不应。”
她化了淡淡的妆，长发披肩，正皱着眉盯着他看。
“怎么了？”林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和她很轻的呼吸声。
秦淮突然一把握住她的胳膊。
林软瞳孔一震，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林软？”半晌后他哑着声音开口，“你为什么会来凉城？”
林软任他拉着胳膊，直起腰，垂眼看向他，“来散心啊！”
秦淮：“可是凉城既没有景点也没有娱乐。”
“确实。”林软赞同的点点头，“这里连个大型商场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他眼神近乎执着的看着她，想要从她嘴里得到一个足够让他信服的理由。
林软想了想，认真道，“因为江逸的外婆家在凉城，他说凉城的气候和人文都特别好，很适合生活。”
“所以我就来了！”
外婆家？
秦淮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焦，他缓慢垂下头，鹅羽般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这时林软才发现他的不对劲，“秦淮，你怎么了？”
秦淮摇了摇头，松开她的胳膊，“没事。”
“走吧！”他说。
说完他一瘸一拐的走了几步，发现她没跟上，又停下来看着她。
林软站在阳光下，嫩白的皮肤在阳光下白的发光，她穿着普通款式的卫衣和牛仔裤，身形细瘦。
她冲他笑了笑，小跑几步跟上他，“走吧！”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午休还没结束，但大厅的挂号缴费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队。林软往四周望了一眼，人群乌泱泱的，望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