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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的商户基本都互相认识。”秦淮说。

    林软“哦”了声,低头认真吃冰激凌。

    秦淮坐在她对面,眼神落在她系着丝带的手腕上。

    “我不疼。”

    “嗯?”秦淮一愣,抬起眼。

    “从我上完药开始,你就一直在看我手腕。”林软放下勺子,“怎么?担心我?”

    秦淮靠在沙发上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她。

    “为什么这么做?”他突然问。

    林软眼睛有些发涩,她垂下眼笑了声,拿着勺子慢悠悠搅着盒子里的冰激凌。

    几秒后,她满不在意的说,“那天...喝多了。”

    “酒精上头,一时没控制住。”

    这个时间点,店只坐着他们两个,碎冰机的运作声从远处飘过来,前台和老板的聊天声清晰可闻。

    前面欢笑声朗朗,他们这边却有种暴雨来临前的压抑。

    秦淮掏出烟盒,刚抽出一根又想起商场禁烟的规矩,他拿着烟盒打火机起身,“我去抽根烟,冰激凌一会就好,你先坐会。”

    冰激凌店后面连着一片露天的天台,游客进不到里面,只有店铺老板有钥匙。

    从林软坐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天台的全景。

    秦淮弓腰趴在半米高的围栏上,风刮过来,后背处的衣服鼓起一个大包。大概是腿还在疼,他的重心明显都压在左边这条腿上,从后面看起来这姿势倒带着几分痞气。

    突然包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林软收回眼神,接通。

    “小姐。”那边传来一句男声,“我已经查过了,你出事那天小区和医院的监控都不约而同的坏了。”

    “路上的监控我也去看了,但是没有一个拍到那个人的正脸。不过我从一个商铺的监控里,拿到了他同伴的正脸照,我这就给您发过去。”

    手机又震了一下,林软返到微信界面,点开刚传来的照片。

    照片里,穿着黑色亚麻长袖的男子正处于狂奔的姿势,他眼里满是惊恐,嘴大张着,应该是在喊什么。

    照片的画质很糊,但林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人。

    他们今早才刚刚见过面。

    “还有,您让我去查的那个物业,他只休息了一周就回去工作了,听他同事说,他来上班时腿是好的,并没有绑什么石膏。”

    林软眼神平静的盯着天台上的人,“我知道了,辛苦。”

    “小姐...那个...”男人欲言又止的支吾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吗?”

    “老爷子让您早点回家。”

    “好。”林软应下,“我会打电话给姥爷说的。”

    电话挂断,服务员把冰激凌端了过来,有五种不同的口味,林软依次尝过去,不知道是冰激凌的缘故,还是她的缘故,她没有尝到任何甜味,只有无尽的苦。

    外面变了天,太阳被大片乌云遮住,狂风在空中肆虐,又要下雨了。

    秦淮抽完最后一根烟,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转身走了进来。

    他回来时,沙发区已经没人了,他点的雪糕还放在桌上,几乎没吃几口。

    “秦老板——”前台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等他回过头,才继续说,“那位小姐说她有事先回去了,让你不用等她。”

    秦淮点了下头,应了声,“知道了。”

    落地窗外乌云越积越厚,雷声藏在云层里仿佛要将天空劈成两半。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都怕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浇个透心凉。

    秦淮边往楼下走,边拨了通电话过去,铃声响了十几秒,最后传来一道冰冷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秦淮心里莫名一慌,又拨了几个过去,仍然是无法接通的情况。

    雨开始下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被灰尘染成灰白色的地面上,街上一阵骚动,人群开始快速流动,秦淮混在人群里顾不上腿疼,边打电话边往宋澈家跑。

    隔着半条巷子,秦淮远远看见宋澈家门口的雨檐下蹲着一个人影,她双手环抱着腿,蜷缩着身子,把脸埋在膝盖里。

    秦淮松了口气,慢慢走过去,“坐这干嘛呢?”

    他语气算不上好,似乎在生气。

    林软动了一下,抬起巴掌大的小脸。

    “我没钥匙。”

    她眼底蕴着水汽,眼睛红红的,看着像受了委屈的兔子,委屈巴巴的模样,让秦淮心里一痒,火气瞬间散的无影无踪。

    责怪的话也说不出,最后只叹了口气,淡淡埋怨了句,“要走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宋澈不得跟我拼命?”

    “算了。”秦淮垂着眼看她,“宋澈没告诉你他家密码?”

    “说了,我没记住。”

    她说的很平静,甚至还有点理直气壮在里面。

    秦淮彻底被气笑了,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插在腰上,“你一天脑子里都记着什么?”

    林软淡淡道,“我记得我男朋友死了。”

    秦淮笑容一僵,心里咯噔一下。

    林软抬头看向他,纠正道,“不对,是我前男友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丝嘲讽。

    雨势越来越大,门口半米不到的雨檐根本遮不住他们,秦淮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林软也好不到哪去,半边肩被雨水溅湿。

    但她好像感觉不到似的,还在用手接雨水玩。

    秦淮给宋澈打了通电话,问了门锁密码。

    门“咔哒”一声打开。

    秦淮半蹲下去,低头去截她的目光,“门开了,还不想回家?”

    林软嫩白的手伸在雨檐下,任由雨点掉落在她手心。

    见她没反应,秦淮强制性拉回她的手,又用自己的衣袖把她手上的雨水擦干,“闹什么脾气呢?”

    他只是出去抽了根烟,回来人就不见了,连声招呼都没打,打电话也不接,他都还没生气呢!她倒闹起脾气了。

    空气静默了一会。

    林软抬起眼,顶着一双无辜又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她是想说什么的,但最后也只是勾了下唇角,淡淡笑了声。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声笑是自嘲还是苦笑。

    三千一百二十五公里。

    原来阴阳两地之间只隔了三千一百二十五公里。

    明明坐车半天就能赶到,可她却走了整整三年,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夜。

    她本想问问他,在她难过自责到连死都不怕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是在和那个叫阮念禾的打情骂俏,还是在这个气候适宜的城市里养老?

    可最后她什么都没说,甚至连这个谎言都没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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