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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妍儿急喊了一声。

    但率先跟上来的是歆儿,她追喊道,“娘娘不宜露面,望三思而行啊。”

    我置若罔闻地往前跑,直到能一眼望见刻有“恪勤殿”三个字的匾额,闵公公竟提前在这条必经之路上等着我,一见我现身便将我拦住。

    “娘娘且慢,”他不疾不徐地向我道,“娘娘若不想使事情变得更为难办,局面更难收场,还是莫要出面为好。”

    我遥遥望见父亲略显伛偻的身影,心中一阵阵酸楚,从前他身形如松柏一般挺拔,行走站立,皆是昂首挺胸,威风凛凛,可如今,他再没有了以往的姿态与底气。

    败军之将,哪还有抬头做人的脸面。

    父亲回京已有月余,我始终未能拜望,而今得见,却是以这样的形式,我深感惭愧而又无力。

    不久,皇上迈步出了殿门,负手观望众人。

    我视线模糊,身子禁不住一动,闵公公不着痕迹地挡在我跟前,他身后还杵着两名小太监,俨然一副准备就绪的模样。

    看样子,我便是执意要出面,也是过不去的。无奈之下,我只能忍住心头的迫切,定立于原地,旁观皇上如何处置父亲。

    殿门外的官员们无不跪拜参见,连同我的父亲,可是很明显的,父亲他连下跪都极其艰难,身子竟止不住地颤抖。

    我心头更恸,眼泪无声滑落。

    歆儿为我递上手帕,轻声细语道,“娘娘…”

    我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一味望着前方。

    闵公公似是叹了口气,往旁侧挪了挪。

    不晓得我流泪的一瞬间,皇上是否有感应到,他虽未望向我这边,我也看不清他的脸,可我却觉得他神色变了变,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文官们行了礼,反倒面面相觑,当着他们口中罪大恶极之人的面,他们反倒没了言语。

    前一刻的正义凛然,守正奉公;这一刻的支支吾吾,犹豫不定,这般判若云泥,实难相信是同一群人。

    而这群人的为首者之一,便是吏部尚书姜邑,反观当朝次辅夏定渊,倒不在其中。

    我听见父亲道,“罪臣兰征,本无颜面圣,然则今日之事皆因罪臣而起,罪臣岂能藏身于府,推罪避责。”

    我看见父亲头磕在地上,“恳请皇上严惩罪臣,切莫因皇后娘娘之故徇私,罪臣愿受斩首之刑,以慰孤鹤山下战死的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不!不要!

    我内心痛呼,可我却不能发出声音来,我泪流不止,仿佛有一股恐怖的力量在摧毁我的身心。

    我浑身无力,所幸歆儿适时地依托在我身旁,我紧紧握住她手臂,极力支撑不让自己倒下。

    皇上沉默半晌,忽而对着文官们道,“依众卿之见,朕是否该判宁国公斩首之刑?”

    底下一阵窸窣声,无人敢应答。

    皇上肃然道,“尔等先前不是还言之凿凿,劝朕执法如山,不可有违先祖遗训,令万民灰心,更有负于沙场上为国征战的将士们。怎的眼下皆哑口无言,不置可否了?”

    终于,有个愣头青站出来道,“回禀皇上,宁国公自请其罪本是理所当然尔,原该身陷牢笼之人竟能入得宫来,更是罪加一等。但…”他话音顿了一顿,“是否该判死罪,应由皇上定夺。臣等只是劝谏皇上,莫要徇私护短,并非是要置宁国公于死地。”

    原来君臣之间,也要这样你来我往,互相撂挑子的吗?

    我在痛心疾首之间,也算是长了见识。

    “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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