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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很快调整过来,努力表现出一副很自然的样子,若无其事地继续招呼温德尔:“想必您也知道,奥斯本企业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难,解雇了大量的员工。 今天有些招待不周,请您见谅。”

    温德尔转头面对哈利,他伸出手按在哈利的肩膀上,望进那双被血丝纠缠的眼眸,安慰道:“我也曾经历过,这没什么可笑的。”

    哈利愣怔了一秒,他绿色的眼眸就像是一口干涸的泉眼,早已死气沉沉,而此刻突然又重新涌出水流。他偏过头去,眼神落在大厅里巨大而华丽的“奥斯本”标志上,过了好一会,才重新转过来。

    再转头,他面色淡淡,像是刚才一瞬间的哀痛不过是温德尔的错觉。

    哈利露出了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笑容,疏离而客气,像是玩笑一般地打趣道:“若是一会赛尔德公司不对股份进行压价,我会更感激您的。”

    ——接手企业以来,哈利已经遇到过太多当面同情怜惜,甚至信誓旦旦要伸出援手的“商业伙伴”,但他们转身之后,却无一例外毫不犹豫地算计捅刀,企图榨干奥斯本最后一滴利用价值。

    他也曾对他们的许诺信以为真,当他心怀期待,放下尊严前去哀求时,得到的却不过是一句“当时不过是说笑,你怎么就当真了”的敷衍回复。

    他已经不愿再相信任何人。

    所有的同情劝慰,所有的允诺誓词,都比不过真金白银的投资,比不过一纸协议上的让步。哈利逼迫自己,不准再对任何人抱有期望,就算是堪称绝望的求助,因为怕被玩弄,也只好自称成“说笑”和“戏言”。

    果然,一提到股价和协议,赛尔德就怔愣了。

    廉价的同情,卑劣的说笑。

    哈利感到熟悉的恶心感又在胃里翻涌。

    无视了温德尔的欲言又止,哈利朝着电梯大步走去。

    站在电梯前,他垂下眼帘,遮住自己眼中的讥讽,面上挂着谦卑的笑意,恭敬地伸手示意:“爸爸在顶楼的办公室,请您随我来。”

    ……

    顶楼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以“病房”称呼更为合适。

    温德尔并非第一次来奥斯本总裁办公室。诺曼的品味与绝大多数的总裁截然不同,比起简洁商务或者科技现代的装修风格,他更青睐于人文风味。原来的这里充斥着各种古董摆设以及诺曼精心收藏的绝版图书,让整个办公室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型文博馆,让所有到访的企业家对此赞不绝口。

    而办公室的主人——诺曼·奥斯本,他虽然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却有着一口风情浓郁的英伦腔,一举一动间颇有绅士韵味,脸上常常带着和煦的笑意。崇尚随意自由的托尼自然是相当看不惯诺曼,经常当面嘲笑他是“老古板”、“英国佬”,诺曼却不置可否,好脾气地从不争辩。

    但现在的顶楼入目皆是刺眼的白。

    白布随意笼罩着房间里仅剩的大型家具。昂贵的古董摆件已然不见,书架上残留着几本书,看上去也是东倒西歪、凌乱不堪,唯有那张诺曼最喜爱的比利时橡木办公桌还摆放原位。

    哈利面不改色地带着温德尔穿梭过办公室,一路领着他朝深处的套房走去。

    “爸爸,是我,赛尔德先生来了。”哈利在套房的门口驻足,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一声咳嗽,随后是诺曼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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