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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曼叔叔,你——”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真的面对躺在病床上的诺曼,温德尔还是不由得颤抖起来。

    床上的诺曼简直像个包着一层人皮的骷髅,看过去的第一眼就令人触目惊心。他脸颊的皮肤松弛耷拉,几乎算是勉强挂在颧骨上。而他的头发已然全部花白,眼窝深深地凹陷,衬得两颗眼珠像干瘪的果核。

    尽管如此,诺曼还是穿得一丝不苟,甚至还打着领带,缺乏营养而变得干枯的发丝也被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看到温德尔到来,他抬起一只没有在输液的手,在空中轻轻招了招:“温德尔,过来坐。”

    哈利亲自把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搬到了床侧,示意温德尔落座。

    而他本人则绕到床头的另一侧,仔细检查了一下吊瓶里药水的余量。确认输液的时间还有好一会儿,哈利轻轻摸了摸父亲插着针头的手背。

    冰冷的液体顺着针头流入诺曼的血管,带走了他手背的温度,摸上去简直像一块冻在西伯利亚的粗糙椴木。

    哈利的眼里浮现了一层水光,他嗓音沙哑地轻声询问:“爸爸,你的手好凉,我给你拿一个热水袋捂在手心,好吗?”

    但是诺曼压根没有偏头看哈利一眼,他一直专注地注视着温德尔。闻言,他随意地从哈利温暖的掌心中抽回了手,带着一丝不耐回答:“你别总盯着这些没用的,与其关心这些,不如去看看实验进度如何。”

    哈利的脸上闪过一丝受伤,但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收回落空的手掌,转头去为父亲倒水。

    “诺曼叔叔。”

    温德尔不忍地出声,却被诺曼挥手打断:

    “温德尔,你是个好孩子,你的父母一定会感到骄傲。”

    诺曼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刻意的满意与欣赏,就像温德尔才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但事实上,当年温德尔像哈利一般陷入困境时,冷眼旁观的也是诺曼。诺曼和温德尔的关系并不密切,甚至除了商业往来就没有任何私下联系,温德尔不知道诺曼为什么要拿自己去刺激哈利这个可怜的孩子。

    但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诺曼,温德尔也说不出拒绝和质问的话,只好想办法赶紧转换话题:“诺曼叔叔,我这次打扰您,是为了[纽约之声]的股权转让协议而来。”

    “我知道,我知道。”

    诺曼朝着温德尔点头。

    与行将就木的身体状况相反,诺曼的精神非常好,甚至堪称矍铄。他的眼睛十分清明,不时闪过猎手捕猎时的精光。他冲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哈利吩咐道:“去把电视打开,房间里太安静了,我和温德尔边看边聊。”

    温德尔并没有出声拒绝,但他心里的疑惑却逐渐膨胀发酵……诺曼一直是个非常认真甚至严谨的商人。对于工作,他总是非常严肃,不容任何玩笑。以往与奥斯本企业进行商务洽谈,都是两方团队在会议室里进行正式商讨,从没有出现过只邀请温德尔一人的情况,更遑论一边看电视节目一边谈生意……

    但考虑到诺曼是病人,温德尔还是保持了沉默。

    哈利十分温顺地打开了正对着床的屏幕,调整好音量,他拿着遥控器,恭敬地询问:“爸爸,你想看什么?”

    “就这个吧。”诺曼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温德尔望去——是纽约新闻频道。相当巧合的是,时下正好是[纽约之声]的时间,两位主持人正在播报一则盗窃案,画面里首先出现了一个拿着女士背包一路狂奔的蒙面男人,后面是追得气喘吁吁的一群游客。就在盗贼即将转身溜进路线复杂的小巷时,他的头上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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