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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替他的,是那个哄骗时润声,大义凛然地说着“如果可能的话,我宁可自己来承担这一切”的“杜槲”。

    他看见“杜槲”让其他人向远处撤离,远离这个不知是什么陷阱的古怪领域——那些人竟然当真服从了命令,连那个A级哨兵也在稍作犹豫后,也转身没入了森林。

    没有向导的言语指引,即使是A级哨兵也难以发挥力量,就算留下,也只有任人随意宰割的份。

    “我去找帮手!”A级哨兵对他说,“你等一等,坚持一会儿!”

    “不行!”杜槲拼命喊,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不,不,不,别去,你们得来救我……”

    他的太阳穴青筋暴起,眼底尽是血丝,无言的恐惧蔓上来。

    离开这里的人,会忘掉这一小段记忆,不会有人记得他被吊在这。

    其他人会以为这只是一次常规任务,任务完成之后,在这里就地解散。

    杜槲几乎吓疯了,他不停地高声喊着叫这些人停下、别走、回来救他。

    他深知这不是什么陷阱,是他编给时润声的梦。

    上辈子,杜槲编造了不知多少这种梦,早已熟练到不需要特意思考。

    梦里的时润声会被留在绝境里,不会有人来救他,不会有人回来找他,所有离开的人,都会忘记这里还有一个缄默者。

    怎么能想起来呢?被扰乱的湖水只能吞下惊扰跟伤害,把痛楚沉下去,等待水面重新恢复成风平浪静。

    没人会想起问一片湖水疼不疼。

    时润声想要回家,这是他的死穴和软肋,是肋骨下跳动的柔软的心脏。

    眼睛澄澈干净如同湖面的小缄默者,拆掉肋骨,把心脏小心翼翼地捧出来。并不知道把心脏接过去的人,如何磋磨揉捏,按斤两估价。

    但杜槲知道。

    做这种事的人,再不以为耻,再冠冕堂皇,也是要怕三更半夜风起叩门的。

    从梦里探出的细线,没人能看到,也没人能扯断。

    风还没停。

    他得留在这,做完一场清醒的噩梦。

    /

    林子里惊起三两只飞鸟,扑棱棱拍着翅膀飞远。

    太阳还没落完山。

    火红的晚霞融进宁静的透明湖水,落日给云层镀上一层金边,云也像是烧起来,层层叠叠向远山蔓延。

    可能是有一滴雨没站稳,从云里掉出来,也说不定是晚风摇动树枝,晃落了刚凝成的露水。

    一小滴水蹦蹦跳跳,哇呀呀砸在小缄默者的鼻尖上。

    小缄默者从安稳的沉眠里惊醒。

    时润声一下子就跳起来。

    他刚醒过来,就听见肚子的咕噜声——他饿坏了,明明在梦里吃了一整只烤鸡,居然半点也不顶饿。

    从树上垂下来的银线托住小缄默者,没叫他一头扎进湖水或是火堆里,稳稳当当地放回草坪上。

    银线在风里摇曳,时润声站稳,抱住晃着尾巴飞扑过来的大狼狗,眼睛跟着亮。

    他小心地摸了摸那些银线,仰起头,看见坐在树枝上的傀儡师:“对不起,对不起,我睡着了……我睡了很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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