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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小吃街上的人越来越少,桌子上的菜落满了苍蝇,早就不能再吃了。老板见宋朝一个瘦弱的女人,等了十多个小时,就好心的劝她回去吧。

    “老板,这些菜重新做一遍,他一定会来。”

    “哎,你是顾客,你说的算。”

    老板将一口没动的菜全倒了,重新炒了一份,还给宋朝添了一碗米饭,示意她不要再等了,吃过饭就回家去吧。

    老板刚想劝她,就发现小吃街走来一个人,要说这条街走过去个把人,那不是太平常的事情么。可这个人不同,他的气势太足,根本是那种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

    权少顷富有棱角的脸浮出黑暗,身上穿了一身看不出牌子的衣服,双臂开阔,挺起衣服的剪裁,腰部悬空形成两条自然的折皱。

    他的到来像黑夜中冉起的一颗星,两边的建筑顿时黯然无色,大排档老板吞吞口水。

    “还真的有人来呀!”

    这两个人显然不是单纯的吃饭,老板识相的躲进了店里。大排挡的桌椅经年累月使用,上面有一层很厚的油污,权少顷看了眼失去原本颜色的椅子,又看了看扭开的白酒瓶盖,给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白酒的宋朝。

    酒杯不知被多少人用过,上面有许多细小的划痕,看上去像毛玻璃。白酒倒了进去,在头顶白炽灯的照射下,有一块亮色的光斑。

    “爵爷觉得我请你喝得酒不好?”

    权少顷抬腿坐到那塑料椅子上“酒这个东西,要看是跟谁喝,还有为什么喝。”

    宋朝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辛辣的味道立刻充满口腔,然后如一条火线直达胃部,放下酒杯她娓娓道来。

    “五年前,我和杜学智在这里也摆了一桌酒菜,请我和他在大学里最好的朋友,庆祝我们结婚了。”

    “五年后,同样的地方,同样的酒菜,你想庆祝自己脱离苦海,离婚了。”

    “离婚,没错我今天离婚了,当年为我们祝福的人都各奔东西,坐在桌子旁的人,也变成了我和爵爷您。”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世间的分分合合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宋朝一阵低笑,又拿起酒杯“还是爵爷看的透彻,这杯酒就当给我提前饯行吧。”

    “你要走?”

    见权少顷没有拿杯子的意思,宋朝端起杯子轻轻碰了下他手边的杯子,抬手举杯就要喝,权少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把话说清楚,你要去哪里?”

    “也许去漠北,也许是高原,明天第一张机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权少顷千算万算没想到宋朝要走,Octobe不是她的心血,她怎么可能这般潇洒地拍拍屁股就走,没有一丝不舍。

    捏着她的手力气加重“帝都每天每时都有新人涌进,你敢保证回来之后,帝国的设计界有你一席之地。”

    宋朝嘿嘿一笑,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杯中的酒撒了一些在她的手上。

    “爵爷你还是不了解我,报考艺术类学校是因为我文化课不好,当珠宝设计是因为这个行业挣钱快,想在帝都尽快的落脚,这个地方已经没有我当初努力想留下来的东西。”

    可以说宋朝这个人没有志向,也可以说她随遇而安,简单的物质生活就能让她满足。这样的人平易近人好相处,看似无欲无求,实则她更在乎自己的感受。

    令她不开心的人,不喜欢的事物,只要她确定转身离开,就可以做到心无牵绊。

    权少顷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手中溜走,那种缥缈不定的未来,让他极力想抓住眼前的人。

    “真的是没有东西可以留恋,那爷呢?”

    “爵爷你是我活到这么大,遇到最大的一个难题,不好相处,也不宜得罪”嘴边的苦笑加深,宋朝喝干杯中最后一点酒。

    “我现在离婚了,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也跟爵爷跟您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和您相处的每一天我都如履薄冰,您心思深沉的让人害怕。”

    权少顷身上有一百个孔洞,就有一百个心眼在流转,这样的人你分不清,他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另有图谋。

    跟这样的人生活十分的累,总要心生提防,权少顷又是那般位高权重,稍不注意可能丢了自己的小命。

    没有人不怕死,比死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宋朝无法想像与这么个人生活在一起,往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猜忌一但在心底生了根,就无孔不入的生长,这次杨欣欣被搞大了肚子,不禁怀疑里面有多少阴谋。

    权少顷生气的捏紧关节,他花在宋朝身上的心思,超过经手的所有女人,她就像期盼已久的大餐,时间越长心里的期待值就越大。怕她在中途碎了,坏了,权少顷用尽心思去保护。

    人一旦养成习惯,有时候权少顷也分不清,自己那般小心翼翼的呵护,是因为怕最后到手的美味变了味,还是纯粹的心疼。总而言之宋朝这个人他必须得到,任何人丶任何事也无法阻挡他的想法。

    “那你现在不怕爷了?”

    “酒真是个好东西”宋朝手指戳着桌子上的酒瓶子,方形的瓶子一个面一个面的转动。

    “它可以让人酒后乱性,也可以酒壮怂人胆,更可以驱赶心底的恶寒”宋朝挑眼看到他“爵爷,有没有人跟您说过,您比恶鬼更可怕。”

    权少顷再次一把抓住乱动的手,总觉现在不抓住点什么,这个女人随时会在眼前消失。

    “既然知道爷的可怕,那就乖乖的不要犯混。”

    “我为什么要乖,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让我妥协的人。”

    以前宋朝的乖顺,不过是为了保全杜家母子,虚与委蛇的与自己周旋。权少顷怒不可遏的捏紧她的手掌,宋朝说的没错她现在了无牵挂,除非将人锁起来,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样留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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