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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嘴里含了根烟,眉心怎么也松不开。

    该怎么跟代珩说呢。

    对不起,我可能还是赌输了。

    我爸不肯治病,我打算要退学了,你会和一个退学的人继续谈恋爱吗?

    在医院的那天晚上他想了很多。

    在沼泽里挣扎了那么久,眼看着快要走出来了,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可是那天晚上,他好像又被拽的更深了,那些腐朽的淤泥已经淹没了他的口鼻,让他快要窒息。

    想过要妥协,可看到代珩发过来的那份人生规划报告书。

    他又被拽出来一点。

    被人爱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在这段感情里,他不想成为先放手的那个人。

    所以他对爸说——

    我还是不想分手。

    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我当然不会不管你,钱就在卡里,想不想治随你,如果你真的不想治病,我退学回来照顾你。

    这辈子的前程我不要了,我们就俩一起烂在泥里。

    所以接下来赌什么呢。

    赌他退学以后,代珩会不会主动跟他这个没学历没文凭的烂人提分手。

    于越垂着头,向来笔直的背脊躬了下来,手指间的烟头一点一点的燃尽。

    喉咙里的苦涩满到要溢出来了,怎么也无法抑制。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因为他的手指已经僵到无法动弹。

    直到安静的楼道间传来手机消息提示音。

    于越被拽回了思绪,眼睑动了动,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护士长发过来的消息。

    [于越,你爸同意动手术了!]

    看到那行文字,于越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终于在那一瞬间得到了松懈。

    胸腔里憋着的那一口气,慢慢的泄了出去。

    赌赢了。

    他押上前程去赌的一个结果。

    即使退学也不想放手的那个人,还是被他握在了手心里。

    于越如同溺水上岸的人。

    僵持了好几天的血液,好像现在终于开始流通。

    缓了好一会儿,手指的颤动才平复下来。

    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我现在回去。]

    在宿舍简单的收拾了行李之后,于越拎着行李箱出了门。

    手术下午两点钟开始。

    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手术室上方手术中的灯才熄灭。

    直到医生走出来,拍了拍于越的肩膀,说:“手术很成功,但目前情况还不太稳定,病人会直接转到加护病房,你明天再过来看他。”

    于越人还恍惚着,嗓音干得发涩:“好,谢谢医生。”

    这个礼拜过得太憋屈了。

    苦涩感一直都退不下去。

    在医院等了整整六个小时,他的脑子里闪过了几百种的念头。

    到了现在,终于尘埃落定。

    脑子里突然什么念头都没了。

    长时间压抑的情绪终于散开之后,于越整个人都是麻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怎么乘地铁回到老小区。

    直到走上楼梯,这会儿才想起来拿出手机看一眼。

    想给男朋友打个电话。才发现手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自动关了机。

    直到走到走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到门口靠着的那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形。

    于越的脚步停住,以为自己精神极度紧绷后产生了幻觉。

    走廊上灯是灭的,那一抹欣长的轮廓被月光勾勒出浅淡的痕迹。

    代珩倚着墙壁,手指间的烟头燃着猩红的火光,也不知道等了他多久。

    声控灯亮起,他撩起眼皮看过来。

    两个人沉默的对上视线。

    “他们说你收拾行李走了。”抽了整包烟,代珩嗓音哑的不像话,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不可名状的委屈:“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于越手指蜷了下,酸涩的麻感再一次从腰腹部开始蔓延到全身。

    精神极度高亢的状态里,他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沉默的走过去,打开房门。

    代珩垂着眼,稍稍站直身形,将手里的烟头掐灭丢进垃圾桶,跟在于越身后进门。

    刚把门带上,还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面前的人就靠了过来。

    于越手很麻,就连后脖颈都是麻的:“我现在很清醒。”

    代珩看着他,低低地应:“嗯。”

    于越手往下伸,单手去解代珩的皮带,说:“我想跟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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