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正月十五。
一大早，李源早起站完桩后，就进了厨房。
准备好了糯米粉、面粉、白、黑芝麻、生、杏仁等一干原料，开始包起汤圆来。
没过一会儿，就见娄秀穿着一身浅白色的袄进门，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还挺好看。
李源招呼道：“三姐，元宵快乐。怎么不多睡会儿？”
娄秀笑道：“汤圆儿现在的夜觉好多了，能睡整觉了，我睡的也好多了。”
李源听了都臊的很，歉疚道：“多亏了三姐，不然我和娥子哪有这样惬意。”
娄秀抿嘴笑道：“行了，自家人不必客气。源子，你还真喜欢做饭，别的男人即使做饭，许多也是带着怨气不得不做。你每回做饭都很享受的感觉……”
李源想了想道：“可能是因为美食是生活一种美好的东西，我喜欢美好，更喜欢一手制作出来的美好。”
下意识的，她穿好衣服，往西厢悄步走去，轻轻推了推门，没推开，又听了一阵，静悄悄的。
李源笑着搂过靠近前的妻子，轻了轻额头，道：“老婆，元宵快乐。”
林霞一脸喜悦，几步迎上前来，脸色却慢慢凝重起来，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反正他儿子都两岁了，能怎样？
她心下断定，李源不在屋里。
……
李源摇头道：“不是故意悲观，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女人和孩子不用想这些，男人却一定要想。现在的世道变化堪称诡异难测，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但我一点都不怕，因为风暴来临时，我一定能扛得起来，即使在发生最坏结果的时候。我相信，秀姐你也行！”
娄晓娥踮起脚也亲了李源一下，嘻嘻笑道：“当家的，元宵快乐！”
娄秀眼中满是笑意，道：“你真会生活。”
也该他倒点霉，灭一灭威风了……
卧槽，这事儿闹的……
除非有一天实在受不起了，家里有头牲口的苦恼，家人们谁懂啊啊啊……
李源笑眯眯道：“护士长新年好，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闹起来的。”
“好吃不好吃？”
李源道：“王老哥哈哈笑道：我就一老百姓，我认认真真工作，算是对国家对社会的交代了吧？其次，我还热爱生活，算是对自己的交代了吧？我爱这些玩意儿，虽不能升官发财，可我的热爱，我的感情，难道就不重要吗？那一刻，我醍醐灌顶，原来我们的人生，我们的生活，应该让感情丰富起来。只有感情丰富了，日子才会过的多姿多彩。就像王老哥和袁姨那样，就算在很清贫的时候，也不会对人生感到失望和绝望，过的很快乐充实。我的爱好没王老哥那么多，除了中医外，就是美食。”
万夫人一心记恨娄家，认为不是娄家心狠，非要把万小年逼出四九城，那么万小年就不会惨死。
学姨太太声音的时候，娄秀学的……酥骨销魂，听的李源、娄晓娥二人目瞪口呆。
李源哈哈大笑起来，娄晓娥都吃醋了，道：“姐姐，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我什么也不懂……”
心里好气，这么大的事，也能睡过头。
当初真是瞎了眼了，跟了这么个窝囊废。
虽然偶尔自己心里也会想，干脆让姐姐和她一起……但也只是偶尔。
直到她走到床边，看着脸色暗黄的万德海静静的躺在那时，心里才咯噔一下，屏住呼吸颤着手，轻轻的摸了摸脸，冰凉的触感，让万夫人瞬间崩溃……
李源点点头，接过一碗汤圆，三两口吃完，他问娄晓娥、娄秀道：“你们知道汤圆和元宵的区别吗？”
李源道：“这是我在王世襄王老哥身上学到的，他的爱好实在太广泛了，有家具、漆器、竹刻、工艺、书画、乐舞、游艺、饮食……我就曾问他，这些玩意儿又不能升官，也不能发财。说的高尚点，对人民群众对社会目前也看不到什么益处。伱爱好它们做什么？”
谁让四九城医疗圈子里，这小子最近风头正盛呢？
往日睡觉的动静跟一头猪似的，呼噜打的震天响，今儿怎么这么安静。
李幸以为是在做游戏，挣来挣去的，娄晓娥抬手就是一巴掌，揍在屁股
李源“昂”了声，道：“我还跟师父说了，您要是不换炉子，我天天晚上来敲门，烦死您！得，师父总算怕了，答应今儿去换。”
李源看儿子呼噜一碗汤圆后，高兴的逗儿子说笑了会儿。
心里惦记了半宿，后来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李源不解的看着她，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随即，果然如他所料，林霞告诉了他一个不是那么好的消息：“跟你说个秘密，聂雨回来了！”
娄秀凝望着他，道：“你呢，你也是如此吗？”她并不关心别人怎样，无论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的命运，但身边人的意见，会入耳一些……
“好起！”
李源笑眯眯道：“林霞，新年好啊。”
李源“哦”了声，微笑道：“去师父那边看了看炉子，下午去的时候就感觉有些煤烟味，说了他老人家也不听。我睡下后怎么也睡不踏实，不稳当，就过去看了看。”
娄晓娥都懵了：“还有区别？”
全是伟光正的，那不是人心。
可眼下看着，也如同五六十的老妪了。
娄晓娥朝着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对李源笑道：“怪不得儿子跟三姨比跟我还亲，她就会做好人！哼，以后背着她再打！哎呀，你们包好汤圆了？”
万一哪天被人陷害了，找不到到底是谁下手时，就按着这份名单来吧。
李源在一旁看热闹，娄晓娥还有理：“小树不修不直溜，黄荆条下出孝子。三姐，孩子哪有不教训的？”
人性都是自私的，怎么可能愿意将最爱的爱人分享出去……
数值小的就算了，人心非圣心，难免有些嫉妒，有些小负面小黑暗，都正常。
看了看周围，不少同事怎么一个个都是心惊胆战的模样？
不过随后他就定了神，呵呵笑道：“回来就回来呗，是好事。”
后帽胡同，万家。
李源哈哈笑道：“我打小身体就不好，多灾多难。十四五岁那年，更是一病不起，郎中都不给治了，让我爸和我哥抬我回去准备后事。结果命不该绝，又阴差阳错的好了过来。即便是未来，我也不敢保证是一帆风顺。好多人都羡慕娥子，觉得她傻乎乎的，却傻人有傻福，现在过的那么好。其实也大可不必这样想，虽然我会用生命的力量来保护她和汤圆，但就算如此，也不可能让他们不承受一丁点磨难和痛苦。天地本不全，更何况人生呢？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娄秀讶然的看着李源，道：“我没想到，你心里会这样悲观。你怎么会这样想？小妹和汤圆，应该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