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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徐通开始对其他的人讲起我们所看到的一切,但是别人的反应与我最初的反应是一样的,他们把我俩当成了疯子。后来,我和徐通找到了同类,也就是同样被病毒感染的那二十几个人。我们经常聚在一起猜测我们所看到的三号寝室楼以及那些透明人是否真的存在,有人提议直接进到三号楼里去看看,有人提议我们可以试着去和遇见的那些透明人交谈,但这些也仅仅是提议,因为没有人敢去冒那种风险。

    流言被说得多了也就有了成为现实的可能,终于,在校园里那些未被病毒感染的人开始关注我们的言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有了与我们相同的怀疑。但也就是在这时,我们二十八个人被带到了一号楼七层的多功能厅,来到了这里,我们才对我们之前所怀疑的一切深信不疑。

    我是第三批被带进一号楼的(学校为了避免惊动其他人,我们二十八个人被分成四批带走),徐通就走在我的身后,我可以听见他的越来粗重的呼吸,也就是说,他和我一样紧张。很快我便知道紧张的不只是我们两个人,队伍里有人开始跌倒,不很明亮的夜色里只能看见地上的一团黑影在摇摇晃晃,那个人的腿和脚一定已经软得像柿子皮一样了。走到一号楼前,我们只能看见一号楼的巨大的一幢黑影,所有的光都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个女生哭了出来,但立刻被带队的李主任喝止:“不要出声,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的病。”说实话,我们从来没有将自己当病人看待,只是我们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难道这也要被隔离治疗吗,除非学校在这件事情上是为了掩盖什么。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同时在心底默默地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

    走进一号楼,唯一的光是从走廊两侧教室的悬窗里透过来的蓝黑色的夜光,七八个人的脚步声回响在空荡狭长的走廊里,让人很容易想到死刑犯与刑场。在电梯间的门口,大家停住脚步,李主任把手伸向了一团漆黑当中,之后电梯门缓缓打开,几乎所有的人都被电梯间里的灯光晃得差一点瞎掉。在电梯间里,电子板上出现了七层多功能厅的按钮,当李主任按下那个按钮时所有的人都在一边诧异,一边在早已麻木的大脑里搜寻关于这个按钮的记忆,我想所有的人都应该和我有着同样的结论:那个按钮从来没有出现过。

    电梯间的门再次打开,我们被李主任领进了一间无比宽敞的教室,或者可以把这里称作寝室,病房,疯人院,总之,这里将是我们终生的监狱。这间屋子里摆放着二十八张床,前面的两批人已经在整理自己的床铺,他们看到我们进来,本想挥手打个招呼,但又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继续专注于自己手里的被褥,床单,而我们也同时感受到了这间屋子里的压抑,缺失了氧气的那一种压抑。

    “每个人的床头上都贴了名字,找到自己的床,之后收拾东西,睡觉。”李主任向我们这些新来的人下达命令,同时不知从哪一个角落里走出了田处长。“这里交给我吧,你去接下一批。”田处长对李主任说。

    “我们要和男生睡在同一间屋子里吗?”一个女生怯生生地问。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另一个抱着枕头的女生立即向用严厉的眼色向她示意,但田处长已经走到了那个问话的女生面前,举起手里的注射器狠狠地插进了那个女生的脖子里。随着那个女生的一声惨叫,大家看到注射器里的一股淡青色的液体正被迅速地推入那个女生的体内。女生的脸色瞬时间变成了可怖的淡紫颜色,脸上的表情狰狞恐怖像是一副鬼节用的面具,几秒钟之后女生一声不响地瘫软在地,不省人事了。

    “她不会死,但这一夜她也一定不会好受,我只是想要借此告诉你们在这间多功能厅里需要遵循的唯一一条规定:永远不要问为什么。”田处长把双手搭在背后,面无表情地对新来的六个人说。

    我已经忘记那一夜是怎么度过的。我躺在床上,一直没有睡着,但我也没有看到听到最后一批人的到来。但是其实,在最后的那批人进入这间屋子时我却是知道的,因为我有一种越来强烈的感觉(也许前两批人看到我们七个人走进房间时也有过相同的感觉),那就是:我们每个人都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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