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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循环往复、昼出夜伏,即便我是铁打的,也撑不出这样的折腾,不过三日便倒下了,发着烧,半分都起不来了。

    太后派人来问,见我烧的厉害,也不好多说什么,简单问候了几句就回去复命了。

    佩儿哭的眼睛红肿,道:“我们娘娘一向谨慎小心,不曾做错什么事、说错什么话,为什么……?”

    长云示意她不要再说了,递给她一条手帕,道:“娘娘的这些委屈不会白受的。”

    我头晕的厉害,她们的话也只是“嗡嗡”的在我耳边响着,喝了一碗药之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出了一身汗,才慢慢醒了过来。

    说实话,我并不想让病这么快就好了,与其让我去抄写经书,还不如让我这么病着,横竖都是折磨人的事,躺着似乎更舒服一点。

    见我的病情有所好转,太后又催人来了,我纵使有千百个不愿意,现在也没有理由和借口再逃脱了,只好跟着去了。

    虽说天气暖和不少,但是气温并没有跟上去,一到晚上就是刺骨的凉,我本来发烧就没有好完全,晚上回去吹了点风,虽然没有再烧起来,但是断断续续的咳嗽也是挺烦人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腕,一咳嗽就是一块黑墨,这一张抄写的也随之作废,耽误了不少功夫。

    最开始太后还会坐在一旁监督,后来也懒得陪我消磨时间,站在我身边的是一个看上去不怎么和善的嬷嬷。

    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但是非常识时务,即便太后不太任何人来督促我,不该偷的懒,我还是一点都不敢偷的。

    倒是这些整天在宫里生活的嬷嬷,一旦主子不在了,便开始偷闲起来。年轻的倒挺守规矩,倒是这两个年老的,要么围在一起聊天,要么找个地方瘫坐着,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仪态,如果太后看到这一幕,怕是要气的昏死过去。

    这也不足为奇,宫里的嬷嬷们往往都是年纪轻轻便进了宫,一辈子的时光都在这四方的宫城里度过,跟着主子们又是要挨打受骂,即便有一些变得木然,也还是会有一些顽强的,顺应着变化,让自己更好地活下去,不管这个姿态在别人眼里如何。

    这两个嬷嬷看着面生,平日里没在太后身边见过,看面相和双手也不像是在太后宫里伺候着的,倒有些像杂役房的粗使。

    她们聊天的内容多半都是宫中传着的流言蜚语,也不管我这个皇后有没有在听,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听说前几日张嬷嬷去给宸妃娘娘送衣服,又得了不少赏赐呢!”

    “可不是嘛,宸妃娘娘不愧是在宫里待过的,对我们这些宫人都特别照顾,像淑妃娘娘就不会。”

    “那你可错怪淑妃娘娘了,每次过节淑妃娘娘亏待过下人?听说贴身的宫女,都有这个数!”嬷嬷骄傲的比了个手势,仿佛受到赏赐的人是她自己似的。

    一旁听着的羡慕不已,死鱼一般毫无生气的眼睛此刻也闪出精光来:“真的?”

    “不知道跟着这位的是个什么情况?”她们阴阳怪气的朝我使了个眼色,似乎怕我听出来,又似乎怕我听不出来。

    “这位宫里的人都怪怪的,摊上这么个主儿,只怕是没有出头之日咯!”

    “可别说,人家母族可厉害着呢,听说这次平乱,还是上任途中的容大公子亲自处理的,现在可是一等一的红人……”

    “啧啧啧,要不就说人家的命好呢,我要是生在这样的……”

    “你这婆子好不要脸,你看看人家的样貌,再看看自己的。”

    被损的嬷嬷不乐意,道:“谁年轻的时候不是花容月貌的,不过年老色衰罢了。”

    “那你年轻的时候怎么没被先帝看上,也讨个主子当当,何苦辛苦了大半年才从那种地方爬出来,一辈子的积蓄都搭进去了。”

    “先帝的妃子,除了太后之外,哪一个有好下场的?”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被斥责的嬷嬷刚说出口也后悔了,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有些后怕的捂住了嘴巴:“呸呸呸,看我一天天的瞎说什么呢!”

    “还好宫里管事的姑娘出去领月钱去了,不然有你好看。”

    “好姐姐,你也知道我是第一次到里面当差,如今年纪大了,真的不能再回原来的地方了,您就多担待担待。”

    “行了行了,以后注意就是了。”

    ……

    说着,她们话锋一转,又开始谈论其他的琐事。我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那句话十分的好奇。

    “先帝的妃子,除了太后之外,哪一个有好下场的?”

    既然太后不是江遥的生母,那么江遥的生母又是谁呢?没有好下场,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算是没有好下场呢?能够调教出未来的皇帝,这样的妃子,为什么会没有好下场?

    正思索着,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过来了,打发那两个嬷嬷下去,而后对我行了个礼:“御花园里的花开了,太后担心皇后娘娘过于劳累,特请皇后娘娘一同观赏,没有抄完的佛经等下再继续抄写。”

    竟有这样的好事!我顿时觉得手上握着的笔一轻,道:“是。”

    本来想说一声多谢太后,可是转念一想,若不是太后故意找我的麻烦,我又何须在这里劳心劳力的抄写这种没用的东西呢?

    或许这么说可能对神灵不太尊重,但我这一辈子从来不信神佛,若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么为什么上天不来垂怜我的母亲?

    我将手里的毛笔在砚台上撇去多余的墨汁,规规矩矩的放在笔槽里,站起来的一瞬间只觉得身心舒畅,但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站的太猛了,还是发烧根本没有好利索,一瞬间的数场之后,禁锢在身上的枷锁开始往下沉。

    几日抄写积累的疲累终于还是在这次发烧之后统统体现出来,腰酸背痛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该如何排解。

    我宫里的人都被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指使开了,只有两个太后宫里的人像左右护法一样寸步不离的监视着我。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我抬头,阳光阴媚的有些刺眼,甚至能够看到外面萦绕着的一圈光晕。可是头一低,便是一片短暂的黑暗,想要伸手在身边找一个支撑,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能够搀扶起摇摇欲坠的我。

    好在我也只是晃了一下,及时后退的半步很快稳住了身体的中心。前面的大宫女开始催促了,我也不再磨蹭,快步跟了上去。

    真正是春来了,御花园虽然一直不曾缺少绿植花卉,但像这样满园关不住的生机还是只有春天的时候才会看见。不像夏天时候拥挤的让人喘不过气,这里的一切都氤氲的刚刚好。

    太后坐在御花园中间的亭子下面喝茶,手指叩着精致的瓷器,随着优雅的动作送到唇边,茶水冒着淡淡的白色烟气,阵阵的茶香随着茶水的晃动蔓延开来。

    我有些渴了,看着太后旁边的杯子,很像冲上去大口大口的喝上几杯,但是太后没有发话,我也只能远远的看茶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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