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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是臣太年轻,太轻浮了,只看得见眼前一亩三分地。后来……”

    “家父去世,又经过许多年,许多事,才渐渐醒悟,当年他斥责我的话,何其正确。”

    他的目光悠远地落在不知名的虚无中,恍然间笑了笑:“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往事罢了。”

    萧青冥仍是将信将疑:“若只是如此,也没必要一封信都不寄回来吧。”

    喻行舟无奈地道:“陛下那时已经是东宫太子,太子与朝臣私下结交是大忌,何况,臣不过区区一介知县,如何将信寄到都太子东宫去?”

    “是吗?”萧青冥摸了摸鼻翼,靠在椅背上斜眼瞅他,“你可别是在敷衍朕。”

    困扰多年的疑惑终于得到了答案,萧青冥却并没有多高兴,反而总觉得对方似乎还隐瞒着什么,话语有些不尽不实的。

    喻行舟意有所指道:“敷衍的人难道不是陛下吗?为何这些年变化如此之大,陛下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不也瞒着臣?”

    萧青冥收敛神色,目光淡淡道:“老师是在质问朕吗?”

    喻行舟顿了顿,低头躬身:“臣不敢,臣只是……关心陛下。”

    萧青冥脸色稍缓,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他的小秘密自然决计不能说,不过喻行舟的小秘密嘛……他还是很想知道的。

    闲话扯了半天,萧青冥挑眉看他:“老师今日前来,应该不止是为了找朕拉家常吧?”

    喻行舟将一叠奏折放上他的书案,道:“关于京州清田一事,臣想知道,陛下打算查到什么地步?”

    “哦?”萧青冥坐直身体,疏懒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莫非,背后牵连到了朝中大员?”

    喻行舟意味深长地道:“京州,天子之所,权贵多如牛毛,事关土地这样的大事,怎会不牵扯朝中大员,而且,恐怕还不止一个两个。”

    “陛下执意查下去,这些人,只怕要狗急跳墙了。”

    “陛下若是肯就此罢休,给那些人一点脸面,把惩治的范围约束在四品官员以下,也算对百姓有了交代,朝中还能风平浪静,相安无事。”

    萧青冥快速翻看完奏折,“啪”的一声合上,重重按在书桌上。

    他冷笑:“查!无论是谁,无论是哪些人。”

    “朕费那么大力气,打退燕然,重整禁军,严惩宗室,若是直到今天,连区区京州一州之地,都不能完全控制在掌心,还要受这些蛀虫摆布……”

    “朕这个天子,还叫天子吗?”

    萧青冥长身而起,森寒的目光与喻行舟相撞:“不必再试探朕的决心,你只管放手去做,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一切都有朕。”

    喻行舟默默凝视他半晌,终于舒展眉宇,躬身行礼:“臣,定如陛下所愿。”

    ※※※

    入夜,喻府。夏日晚风习习,吹散了闷湿的空气。

    喻府待客的花厅中,两盏硕大的八角灯左右拂动,据闻灯油是用名贵的东海鲸脂所凝,可保十年长明不灭。

    对向两排桌椅,堂上供桌,皆以奢侈的黄花梨木精心雕刻而成,两只南洋进贡的金丝簪花青瓷立瓶中,插着几支稀有的雪白孔雀羽尾。

    墙上字画,无一不是名家之作,富贵高雅之气扑面而来。

    户部侍郎范长易,被侍从引到花厅时,啧啧观赏了好一会,又到看到一面以金线刺绣而成的镂空落地屏风,心中终于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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