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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一个粗布麻衣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他的县丞,再往后面看,仵作也瑟瑟发抖的低头走进来,两人一字排开,跪在地上,脸上的惊恐有目可睹。

    “对了,还有两位证人没到呢。”安翁老眉舒展,笑了笑让人将的制造坊正副首领的尸首带进来,掀开其中周凯的白布,他面露凶相,死不瞑目的模样顿时吓坏了众人,安翁反而淡定道,“忘了告诉诸位,这位昨日在牢中大闹,承认了自己是天宗院的人,为程实所驱,和我们的侍卫一番厮杀后毙命了。”

    “那、那是你们杀人灭口!”程实心知道现在死无对证,便迫切的指着安翁,“你杀了他们两个,说什么都是你们话了……!”

    安翁听到这里,不置可否的一笑,恭敬的朝着何监作礼,“何大人,死人是说不了话的,那我们听听活人的话如何?”

    何监也是个公明正义的人,看着程实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便点了点头,同意了设置公堂,自己坐在褚能良下首的位置旁听。

    “县丞的签字画押,承认县令库房私藏红铜火药,他收人钱财,替人卖命,急急忙忙的也想着学程县令逃走……”安翁说着就呈上签字画押的证据,回首看了看县丞,叹了一声,“很可惜东窗事发,他逃的太急,又舍不得老母而返,忠孝难全,自然认罪得快…”

    程实无话可说,一度想说县丞定然被屈打成招,却又不见他身上伤痕,连仵作也立马冲上前一跪,“大人,我也认罪,是程实让我改了证词,并且命我我去烧了尸体,化作灰,就可以没有证据,好让钦差遭罪。”

    何监震怒,未曾想会听到这样的话,程实连忙跪下来大喊冤枉,几乎撕心裂肺。

    “杜工确为中毒而亡。”

    忽然一声沉稳的女音传来,连安翁也未有意料得到,回过头见身穿斗篷的女子缓缓走来,走到公堂前,取出一包剧粉末从容的递给仵作,“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砒霜。”

    仵作只需要轻轻闻一下就得出结果。

    那女子听到心满意足的答案,转过头来,又将手中的另外一包沾有泥土的黑色粉末打开,说道,“杜工虽然化为灰烬,但骨灰呈黑色,生前必然有大量中剧毒砒霜才会如此,他虽然丢了一颗后槽牙齿,四肢骨骼并没有裂痕,虽有人为,也绝非殴打致死。”

    “你、你居然敢掘尸!”程实已经有些害怕,指着她藏在斗篷之下不敢露脸,“非官府命令行不轨之事,鬼鬼祟祟,巧言令色,说不定你也是个被收买的!”

    众人也觉得有些道理,这位女人忽然伸出手,往后一拨斗篷帽子,露出脸来,将手中腰牌一露,“京都大名府仵作:程四娘。”

    “若我的验词都有假,那大人可以直接去上报给刑部,再不然去见见齐相公如何?”四娘报出来自己的顶头上司,众人哑声,齐相公与严相公是两派人物,必然不会相互包庇,这下子程实的罪证等板上钉钉了。

    安翁恭敬的朝着褚能良拜了一礼,慢悠悠的道,“如今杜工的死昭告天下,那接下来,他生前收受贿赂,里外通联,又与提县县令狼狈为奸,私铸官币的罪行,请知州可以即刻缉拿,按我朝律例,可斩立决。”

    程实一惊,连忙想跑。

    洪武忽然从府衙屋檐一跃而下,将他一脚踢倒,拎着他的后脖颈往回走,气的程实破口大骂,“我乃朝廷命官,你们没有实证胡乱胡诌,怎敢开庭、又怎敢审问本官?”

    “这不就是证据么。”

    安翁轻轻的抖了抖衣袖,拎出来一个小巧玲珑的木盒,程实一见,眼神惶恐,彻底的败下来,双腿一软,无力的坐在地上。

    “铸造母版被窃,却在你家中小妾处搜出来,人证物证俱在,不容你狡辩。”安翁的话正说罢,正欲命令洪武将他押下去,褚能良是愤怒的拍案而起,痛心疾首,没想到自己下辖的地方官员如此作恶,“你应该做个爱民如子的清官,如今却这般吃相难看!知法犯法,你、你真的让本官失望透彻,命驿臣三百里加急报命刑部后,立刻斩立决…!”

    程实一听,两眼一翻当场昏厥过去,何监也气的抚胸叹气,也并未多言任何话。

    “本官舟车劳顿,心力憔悴,剩下的事情由知州大人来处理罢了。”何监的声音一下子衰老了半辈子,摇头叹气,又对安翁道,“钦差大人奉命巡视扬州,终究因意外弄丢了铸造监的母版,我与严见斋公子也曾见过两面,这次的事情我便不再深究,到时候,他需要自己到陛下面前,认了这一罪……”

    “小人知道。”

    安翁双手作揖,目送何监到书房后面休息,半晌,又忽然追了上去,问道,“铸造母版丢失的事情,到底是谁告诉您的…?”

    何监吸了一口冷气,面露难色,心想自己说错了话,安翁背后代表的是严见斋,洞察一切,为民除害,思来想去便道,“两个月前,有一封无名的密信寄来铸造监官衙,写明了知州失火,母版被盗的事情……”

    “那、那你有上报给文思院吗?”

    何监摇了摇头,说到底他也曾经在京都铸造监为官数载,识得严相公,“毕竟是故友之子,又怎可轻易为难,只当做不知道。”

    安翁听到这里,肃然起敬,挽了挽衣袍朝他一礼,目送他进到内堂休息,再走出来想要会一会方才大义相助的仵作程四娘,已经不见踪影,心生疑惑,洪武便过来低声道,“安翁,公子已经在外头等你许久了。”

    他唯有告别了褚能良,一身轻松,离开官衙,走到路上边一辆马车,跟着随行。

    “公子,如你所想,大鱼出来了。”安翁淡定的将何监的话全部复述一遍,“除此之外,齐相公似乎,也派了人到扬州城。”

    车帘微动。

    严见斋的脸上毫无波澜,他不能在这个时候露脸,否则身份随时随会被暴露,可听完安翁的一席话,深邃的眼眸藏光一笑,“让书亭,今晚可以在州府捉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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